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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笑山:二十世紀唐代音韵研究綱要(上) 2021年06月15日
黃笑山:二十世紀唐代音韵研究綱要(上)


《浙江大学汉语史研究中心简报》2001年第4期 总第4期 

        

在漢語語音史的研究中,“中古”這一階段的研究是以唐代為中心的,有關中古音研究的重要成果,都和唐代有密切關係。本文所介紹的關於音韻的討論就限定在這個範圍内,有個別地方作點述評。全文只是粗綱,還未正式成稿,其中所提到的成果水平有些相當參差,有的可以代表二十世紀的最高水平,有的則問題較多,對此的分析評述,有待將來。由於學力有限,讀書不多,掛漏之處,在所難免,敬請專家學者指正。 

(一) 概論性著作 

概論性的著作在20世紀上半葉就出現了不少。第一部全面論述傳統音韵學的著作,是錢玄同的《文字學音篇》(北京大學出版組1918),它也是向現代音韵學過渡的第一部講義,在繼承傳統音韵學成果接受現代語音學某些方法和觀點的基礎上,把對中古、上古語音的理解加以介紹和論述。其後張世祿出版了《中國聲韵學概要》(1929)、《中國古音學》(商務1930)《廣韻研究》(商務1931《國學小叢書》)、《音韻學》(商務1933)等概論性著作,而他的《中國音韵學史》(商務印書館1936)更系統勾勒了中國音韵學研究演進的歷史,從古代表音方法到《切韵》系韵書以至《中原音韵》韵書的編撰和研究,從宋元等韵學形成到明清古音學的發展,至今還沒有一部能够取代它的書出現。馬宗霍《音韵學通論》(商務印書館1930)分元音、變音、古音、廣韵、反切、四聲、字母、等韵諸篇論述音韵學的基本知識。姜亮夫《中國聲韵學》(世界書局1933)用語音學原理講述音韵學原理,討論以《切韵》爲代表的中古音,幷講述先秦古音,述及有關反切的知識,對有清以來的成果作了詳細介紹。劉賾《聲韵學表解》(商務印書館1934)介紹音韵學基本知識,討論《廣韵》聲類、韵類和反切上下字,論述古音的材料和系統,介紹古聲十九紐和古韵二十八部,幷以之製表譜入《說文》初文。魏建功《古音系研究》(北京大學1935)依次講述古音系的分歧、內容、研究材料、研究方法、研究條件和實際問題。陸宗達也寫有《音韻學概論》(《中國大學校刊》1935)。林尹《中國聲韵學通論》(1937)也是這類概論性的著作。王力《中國音韻學》(商務印書館1936,1955中華書局再版改名《漢語音韵學》)是影響最大的音韵學通論著作之一。他的《漢語史稿》(科學出版社1957)、《漢語音韵》(中華書局1980)、《音韻學初步》(商務印書館1980)、《漢語語音史》(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5)等概論性和總結性的著作,在音韻學教學和研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。羅常培《漢語音韻學導論》(北京大學1949,1956新版)用文言文講述音韵學中基本概念、基本方法和古今音變大略,重在音理和術語的講解,在幫助初學者掌握審音、明變、旁征等科學方法方面是影響巨大的。 

50年代以後,這方面得著作不斷出現。在等韻學史方面,趙蔭棠《等韵源流》(商務印書館1957)較爲清晰地揭示了等韵學史上從醞釀期(六朝至唐)到形成期(宋)以至改革期(元明清)三個階段的發展脉絡,並重點評述了元明清約四十種等韵著作。在簡明音韻學教材方面,丁聲樹、李榮《漢語音韵講義》(《方言》1981.4,上海教育1984)作爲教育部和中國社科院語言所1956-1957年“普通話語音研究班”講義,在正式出版前的25年中有大量油印本流傳,一些高校作爲參考教材使用。它由《廣韵聲母表》、《廣韵韵母表》、《古今聲母比較表》、《古今韵母比較表》和言簡意賅的文字說明構成,分成九章,各章配有習題,最後有總復習大綱。唐作藩《漢語音韵學常識》(上海新知識出版社1958,上海教育1959)介紹古音學、今音學、等韵學的基本概念和常識,音韵學研究的基本方法和普通話音系的來源。後來他又有《音韻學教程》(北京大學出版社1987年)、《普通話語音史話》(《文字改革》1985年第4-6;《語文建設》1986年第1-3期,1987年第1-6期)等。80年代前後,語音史方面的有:邵榮芬《漢語語音史講話》(天津人民出版社1979),方孝岳《漢語語音史概要》(香港商務印書館1980),黃典铡稘h語語音史》(安徽教育出版社1993)等。以音韻學或聲韻學為名的概論有朱星《古代漢語音韻學入門》(河北大學學報)1982年第3、4期,1983年第1期)、李新魁《漢語音韻學》(北京出版社1982)、楊潛齋《聲韻學簡析》(《華中師院學報》1984年第1、2期)、殷煥先、董紹克《實用音韻學》(齊魯書社1990)、竺家寧《聲韻學》(五南圖書公司1991)等,其他方面還有,殷煥先的《反切釋要》(山東人民1979)、李新魁《漢語等韻學》(中華書局1983)、何大安《聲韻學中的觀念和方法》(大安出版社1987)、方孝岳、羅偉豪《廣韻研究》(中山大學出版社1988)、黃典铡肚性暇C合研究》(厦門大學出版社1994)等等。 

(二)工具書 

略。 

(三)《切韵》系韵書研究 

《切韻》系韻書包括《切韻》、《廣韻》及其各種修訂本。《切韵》和《廣韻》不是唐代成書的,但是現在能够看到的《切韵》系韵書最早版本是唐五代流行的寫本和刻本,有的注釋還引用唐代文獻,有的文字也采用唐代俗體,《切韵》系韵書反切音讀向來作爲中古語音的材料受到重視。 

《切韵》系韵書的研究包括對《切韻》各種版本的輯錄整理、版本研究和音系研究幾個主要方面。 

1.輯錄整理 

《切韵》殘卷和字母殘卷的輯錄、整理是上個世紀的重大收穫之一。自1908年國內發現蔣斧本《唐韵》殘卷繼又發現故宮項跋本《刊謬補缺切韵》(王二)以後,尤其是中國學者把英法等國探險家、考古學家弄走的敦煌韵書殘卷從巴黎倫敦等地抄錄或拍片帶回以後,《切韵》的校勘補逸和版本體例研究就進入了一個新的時期。 

1921年,王國維通過羅振玉輾轉從伯希和處得到倫敦博物院所藏的三種《切韵》殘卷(切一、切二、切三)照片,親自影抄,加以考跋付印行世。1925年,劉復把從巴黎抄回的《刊謬補缺切韵》(王一)和兩種《切韵》序文刻入《敦煌掇瑣》。1936年,劉復、魏建功、羅常培把當時能看到的唐寫本《切韵》殘卷五種、《刊謬補缺切韵》殘本兩種、《唐韵》殘本一種、五代本《切韵》殘卷一種彙輯在一起,和《廣韵》排比對照,編成《十韵彙編》。1947年故宮博物院將新發現的完本《刊謬補缺切韵》(宋跋本,王三)影印出版,唐蘭作跋。50年代後,姜亮夫把自己摹錄巴黎、柏林、倫敦所藏敦煌韵書殘卷33種,輯爲《瀛涯敦煌韵輯》(上海出版公司1955)。1972年,潘重規把姜書與藏于巴黎、倫敦的原卷通校一過,摹抄姜書33種卷子,校正了前人抄錄的錯誤,幷增補新抄的敦煌韵書卷子12種,輯爲《瀛涯敦煌韻輯新編》(香港新亞研究所1972);並作《瀛涯敦煌韻輯別錄》(香港新亞研究所1973)以為補編。1983年周祖謨《唐五代韵書集存》(中華書局)匯集國內外所存的30種唐五代寫本刻本韻書和9種韵字摘抄及有關字母等韵的寫本,考辨比證唐五代各種韵書异同,根據體例、性質和內容編為傳寫本《切韵》、箋注本《切韵》、增訓加注本《切韵》、王仁昫《刊謬補缺切韵》、裴務齊正字本《刊謬補缺切韵》和五代本《切韵》七類,各種韵書采用原件影印,照片不清則附摹本或摹刻本,幷寫出校記,考釋其體制內容及特點,是作者對唐五代韵書整理考訂的總結性著作,也代表了《切韵》系韵書的最高整理水平。1990年姜亮夫將《瀛涯敦煌韵輯》字部原卷和論部修訂改編,爲《瀛涯敦煌韵書卷子考釋》(浙江古籍出版社),其中蔡勇飛校正字之訛誤佚遺及文之未安者數百言。1994年,周祖謨《唐五代韻書集存》在臺灣重版,增加了俄羅斯科學院東方學研究所所藏的《箋注本切韵》、《唐韵》殘葉三件。這些韵書的輯錄出版爲音韵學研究帶來極大的方便。例如,龍宇純就利用各種韵書及諸家校勘記為校勘材料,對《王三》進行校訂箋識,撰爲《唐寫本王仁昫刊謬補缺切韵校箋》(香港中文大學1968);葉鍵得也寫出以《十韵彙編研究》為題的博士論文(1988)。這方面的輯錄還有日本上田正《切韵逸文的研究》(汲古書院1984),此書從中日各種典籍裏輯錄出所引《切韵》系韵書及唐代相關韵書的音注,亦有參考價值。 

2.考鏡源流 

王國維是最早考論《切韵》系韵書源流的學者。其考論《書巴黎國民圖書館所藏唐寫本切韵後》和《六朝人韵書分部說》《書內府本所藏王仁昫切韵後》《書式古堂書畫匯考所錄唐韵後》《書吳縣蔣氏藏唐寫本唐韵後》《書小徐本說文解字篆韵譜後》《書古文四聲韵後》《唐諸家切韵考》《李舟切韵考》《唐廣韵宋雍熙廣韵》《天寶韵英陳廷堅張戩考聲切韵武玄之韵詮分部考》等文,皆收於《觀堂集林》卷八之中,内容涉及韵書的形成、《切韵》和呂靜等五家早期韵書的關係、《唐韵》李舟《切韵》等唐代韵書和《切韵》《廣韵》的關係等。 

其後許多學者都在這方面作出努力,例如劉盼遂《跋唐人寫韻書二殘箋》(《實學》1926第6期)《六朝唐代反語考》(《清華學報》1934年第9卷第1期)、丁山《唐寫本切韻殘卷跋》(1928)、董作賓《跋唐寫本切韻殘卷跋》(1928)、方國瑜《敦煌唐寫本切韻殘卷跋》(1931)、陸志偉《唐五代韻書跋》(《燕京學報》第26期,1939)、徐仁甫《李舟切韻志疑》(《志學月刊》1942年第10期)、《跋巴黎國家圖書館所藏五代刊本切韻殘卷後》(《志學月刊》1942年第11期)等。而在上世纪前半叶中,魏建功是繼王國維之後在韻書系統方面做出貢獻的大家,他的《唐宋兩系韵書體制之演變:敦煌石室存殘五代刻本韻書跋》(《國學季刊》第3卷第1期,1932)、《陸法言〈切韵〉以前的幾種韵書》(《國學季刊》第3卷第2期,1932)、《論〈切韵〉系的韵書:〈十韻彙編〉序》(《國學季刊》第5卷第3期,1935)、《故宮完整本王仁昫刊謬補缺切韻》(《漢學雜誌》1948)及《故宮完整本王仁昫〈刊謬補缺切韻〉續論之甲》(《國學季刊》第7卷第2期,`1951)、《〈切韵〉韵目次第考源》(《北京大學學報》1957年第4期)《〈切韻〉韻目四聲不一貫的解釋》(《北京大學學報》1958年第2期)等文章對于韵書的版本、體制、源流等作了細緻的考證。另外姜亮夫在輯錄《切韻》系韻書的過程中,也對原件品質款式、字體注釋、聲韵類別等內容作了大量考論研究,他的《大英博物館藏敦煌寫本卷子S512歸30字母例跋》(《經世季刊》1941年第2卷第1期)、《P2017為陸法言原書韻目跋》(《志學月刊》1942年第2期)、《大英博物院藏敦煌唐寫本陸法言切韻考》(《志學月刊》1942年第3、10期)、《大英博物館藏唐寫本切韻研究之一:S2017為隋末唐初增字家注本陸韻證》(《雲南大學學報》1942年1類第2號)等文和他的《敦煌瀛涯韻輯》一樣受到重視。 

在這方面的重要研究還有,羅常培《切韻序校釋》和《切韻探賾》(皆見《中山大學語言歷史學研究所周刊》第3集第25、26、27期合刊,1928)、趙蔭堂《唐武玄之韻銓鱗爪》(《晨報》北平,1935年4月19、20)、趙振鐸《讀〈瀛涯敦煌韻輯〉》(《中國語文》1962年第2期)、胡竹安《唐寫全本〈刊謬補缺切韻〉所存〈切韻序〉疏義》(《江西師院學報》1982年第4期)、王顯《〈切韻〉綱紀討論制定的年份》(《古漢語研究論文集》[二]北京出版社1984)、《有關〈切韵〉二三事》(《古漢語研究論文集》[三]北京出版社1987)、《也談增字本〈切韵〉殘卷第三種》(《古漢語研究》93.1)、小川環樹《論〈說文篆韻譜〉部次問題:〈李舟《切韻》考〉質疑》(《語言研究》1983年第1期)、林炯陽《敦煌韻書殘卷在聲韻學研究上的價值》(《漢學研究》4卷2期1986)、向功曼《唐寫本〈王仁昫刊謬補缺切韵〉:故宮所藏龍鱗裝孤本》(《歷史知識》1986年第1期)、平山久雄《〈切韵〉和陸爽》(《中國語文》90.1)、周祖謨《論裴務齊正字本〈刊謬補缺切韻〉》(《羅常培紀念文集》商務印書館1984)、李國華《讀〈切韵〉殘卷》(《雲南民族學院學報》90.4)、紀國泰《〈钜宋廣韵〉考證》(《成都師專學報》91.1)、薊郛《〈廣韵〉校勘拾零》(《社會科學戰綫》91.2)、呂朋林《〈切韵〉議綱年份考辨》(《語言研究》96增刊)、劉冬冰《試論〈切韵〉系韵書的形成和演進》(《河南教育學院學報》97.4)、聶鴻音《俄藏宋刻本〈廣韵〉殘卷述略》(《中國語文》98.2)、黃典铡吨袊F存第一部韻書〈切韻〉(故宮本)》(《漳州師專學報》1984年第1期)、王顯《有關〈切韻〉二三事》(《古漢語研究論文集》三,北京出版社1987)、《也谈增字本〈切韵〉残卷第三种》(《古汉语研究》93.1)等,另外,古德夫《宋跋本王韻與切韻》(《徐州師院學報》1982年第1期)、《評余廼永〈互注校正宋本廣韻〉》(《語言研究》1983年第2期)、《〈廣韻〉〈王韻〉〈切韻〉大韻異同考》(《徐州師院學報》1983年第4期)、《〈唐韵〉對〈切韵〉語音的改易》(《徐州師院學報》90.2)、《〈廣韵〉反切的來源:〈切韵〉到〈廣韵〉的反切改易》(《中國語言學報》91.4)等文章在韻書的許多問題上發表了重要的見解。 

《廣韻》是根據唐本《切韻》纂錄而成的,所以對《廣韻》的校正也是利用唐五代各種相關韻書和《廣韻》的各種版本及其他文獻材料參證進行的。張世祿《廣韻研究》(商務印書館1931)對《廣韵》反切的注音方法、韵部、聲類等以及《廣韵》的源和流作了系統考證和講述。周祖謨《廣韵校本》(商務印書館1937)利用唐人20多種韵書殘卷考核訂正,是上個世紀最有價值的《廣韵》校本之一。余廼永《互注校正宋本廣韵》(聯貫出版社1975初版)以周祖謨依澤存堂刊本所校的《廣韵校本》爲底本,再作校注,重在增補互注又音,在天頭加校文、地脚加又音,每小韵加擬音,隨文用符號套紅刊出;下册是校勘記,詳細討論上册校文中的問題。余廼永此書出版以後多次再版, 1992年更名《新校互註宋本廣韻》,2000年上海辭書出版社又出增訂本,後出轉精,受到學界的好評。葛信益《廣韵叢考》(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1993)結集了他1937-1990年的十六篇《廣韵》校勘的論文,這些論文根據《廣韻》的體例,利用各種《切韵》《唐韵》殘卷分別對其正文、注釋、又音、异讀等詳加校訂,一些結論常常被人稱引。古德夫《漢語中古音新探》(江蘇教育出版社1993)是專門研究唐寫本《切韵》和《廣韵》异同考的專著,由九篇論文和“《切韵》殘卷和宋跋本王韵反切表”組成,其中八篇文章是論音的,通過對《王三》、各種《切韵》殘卷、《唐韵》和《廣韵》的韵目、韵次、大韵、小韵、反切等异同的詳細比較,指出《切韵》是綜合音系,其反切是依照六朝舊音。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本書反復指出《切韵》和《廣韵》所反映的語音實際不是完全相等的,《廣韵》的反切經過審音和變更,吸收了其他韵書的韵字反切,其韵字的系聯反映出聲類韵類都産生了差异,已不同于《切韵》。另外,趙少咸從1919年始利用各種典籍、音義書和相關韵書,對《廣韵》的字數、引書、注釋、音切等作了深入研究,1933年寫成《新校〈廣韻〉》,1956年寫成《〈廣韻〉疏證》,惜其稿大半散失在1960-70年代的動蕩之中,所發表者僅見《廣韻疏證•序例》《廣韻諧聲表•序》(《南京大學學報》1987年第3期)、《〈切韻序〉註釋》(《語言文字研究專輯》[上])等文。 

3.《切韵》性質 

音韵学的研究向来以中古音为枢纽,中古音的研究一般又以《切韵》系韵书为重点,因此《切韵》音系的性质问题显得尤为重要。對這個問題的看法不盡形成了不同的論派,而且在現代音韻學研究中形成了不同的研究模式。 

早期的看法有章太炎的兼有古今方國之音說,黃侃的包舉周漢至陳隋之音說,[瑞]高本漢《中國音韻學研究》(1915-1926)、[法]馬伯樂《唐代長安方音》(1920)、[蘇]龍果夫《對於中國古音重訂的貢獻》(1928)的長安音說,羅常培《切韻魚虞之音值及其所據方音考:高本漢切韻音讀商榷之一》(《史語所集刊》第2本第 3分,1931)的最小公倍數說,陳寅恪《從史實論切韻》(《嶺南學報》1949年第9卷第2期)的洛下舊音說等。 

上世紀50年代末60年代初,關於《切韻》性質的問題的討論更加熱烈,李榮《陸法言的〈切韻〉》(1957)認爲《切韻》不是一個兼包古今的韻書,它如實地記錄了一個内部一致的語音系統,後來他還發表《論李涪對〈切韻〉的批評和相關問題》(《中國語文》1985年第1期)進一步討論這個問題。邵榮芬《〈切韻〉音系的性質和它在漢語語音史中的地位》(《中國語文》1961年第4期)主張《切韻》音系大體是活方言,它以洛陽音為基礎,以金陵音為參考,可以做中古音的代表。王顯《〈切韻〉的命名和〈切韻〉的性質》(《中國語文》1961年第4期)、《再談〈切韻〉音系的性質》(《中國語文》1962年第12期)和邵榮芬的意見相似。 

黃淬伯發表了《論〈切韻〉音系並批判高本漢的論點》(《南京大學學報》1957年第2期)、《〈切韻〉“内部證據”論的影響》(《南京大學學報》1959年第2期)、《關於〈切韻〉音系基礎的問題:與王顯、邵榮芬兩位同志討論》(《中國語文》1962年第2期)、《〈切韻〉音系的本質特徵》(《南京大學學報》1964年第3、4期)認爲《切韻》是集成魏至隋以來諸家舊韻兼包當時方音的韻匯。何九盈也發表了《〈切韻〉音系的性質及其它:与王顯、邵榮芬兩位同志商榷》(《中國語文》1961年第9期)不同意切韻為單一音系的觀點。史存直《從唐七家詩的用韻情況看〈切韻〉的性質》(《漢語音韻學論文集》華東師大出版社1997)用詩韻的106韻來歸納孟浩然、王維、李白、杜甫、韋應物、白居易、柳宗元的詩歌押韻,認爲即使是106韻也是綜合性質的,《切韻》所代表的語音體系就更是一個綜合體系。趙振鐸《從〈切韻序〉論〈切韻〉》(《中國語文》1962年第10期)、羅偉豪《從〈顏氏家訓•音辭篇〉論〈切韻〉》(《中山大學學報1963年第1、2期合刊)也對此發表了意見。後來周祖謨《切韻的性質和它的音系基礎》(《語言學論叢》第五輯,商務印書館1963)公元六世紀南北士人同用的雅音,主要根據南方承用的書音。此說影響較大。 

80年代以後,《切韻》性質問題的討論熱度不減,這方面文章如黃典铡丁辞许崱敌再|的探討》(《廈門大學學報》1982年第3期)、張琨《〈切韻〉的綜合性質》(《書目季刊》18卷1期,1983)都產生了一定影響。其他文章還有,李毅夫《〈切韻〉韻部特多的原因》(《齊魯學刊》1984年第1期)、萬獻初《〈切韵〉——金陵洛下讀書音》(《咸寧師專學報》86.3)、潘文國《論總合體系:〈切韵〉性質的再探討》(《華東師大學報》86.4)、胡和平《也談〈切韵〉音系的性質》(《鄭州大學學報》87.2)、李新龍《對〈切韵〉音系性質諸說之評價》(《喀什師院學報》88.4)、姜書利《〈切韵〉性質諸說述評》(《呼蘭師專學報》88.3)、李行杰《〈切韵〉性質再議》(《語海新探》山東教育出版社89)、張玉來、徐明軒《論〈切韵〉語音性質的幾個問題》(《徐州師範學院學報》91.3)、張民權《試論〈切韵〉一書的性質》(《南昌大學學報》93.4)、[日]古屋昭弘《韻書中所見吳音的性質》(《吳語研究》香港中文大學新亞書院1995)、蔡寶瑞《論〈切韵〉的性質》(《語文應用與研究》96.4)等等,都對《切韵》的性質問題發表了意見。80年代末王均翻譯了張琨《〈切韵〉的綜合性質》(《語言文字學術論文集:慶祝王力先生學術活動五十周年》知識出版社1989),1990年華中工學院出版社出版了張賢豹翻譯的張琨《漢語音韵史論文集》之後,學界對《切韵》性質的主流意見基本上趨向認爲《切韻》反映的不是單純的某地方音的系統了。 

對《切韵》性質的不同看法,導致了音韵研究的不同模式。王力晚年認爲《切韵》不代表一時一地的語音,因此他的《漢語語音史》(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5)研究根本撇開了《切韵》系韵書,利用《顔氏家訓•音辭篇》和南北朝的詩歌用韵來構擬魏晋南北朝音系,利用《經典釋文》(583)和玄應的反切(627-650)來構擬隋唐音系,利用南唐朱翺的反切構擬晚唐-五代音系。王力的做法給學界帶來了一些良好的影響,那就是充分利用《切韵》系韵書以外的音韵材料來作中古音構擬的依據,而且“中古”也被分成明確的階段。不過,這種做法似乎把語音史看成是一種理想的標準音系的直綫發展,忽略了語音演變中方言的因素,方言基礎的變更以及由此引起的語音變化等等,所以他沒有考慮他所選用的擬音材料是有方言的差別的。比如《經典釋文》的作者陸德明的反切可能反映了南方的讀音,《經典釋文》中的其他20家音注可能反映了不同時代不同方言的音讀,玄應《一切經音義》則可能反映了北方的讀音,它們可能是不完全相同的系統。又如居思信《“中古韵部系統”構擬》(《齊魯學刊》93.3)也撇開《切韵》,利用唐代初、盛、中、晚4個時期60位詩人7000多首古體詩12000個韵段,編出《唐詩韵譜》、《唐詩韵部歸字表》在此基礎上構擬出舒聲22部入聲9部的中古音系統。他整理韵部的成績是非常有意義的,對瞭解唐代語音的實際有重要作用。不過,初唐和中晚唐是處在一次語音變化的大動蕩的兩端,有必要做出分階段的研究和構擬。另外,他爲這22個韵系構擬了一個有四個高度層級的11個元音的系統,也許有必要作音位的歸併。 

張琨上述書中的四篇代表性論文主張方言差异自古而然,雖然承認《切韵》是反映實際語音的差別的,但認爲《切韵》反映的是成書以前的幾百年不同地域的方言,具有綜合性質,其中南方成分多于北方方言。所以他也不用《切韵》來代表中古音系。他反對把漢語史拉成一條直綫,主張注意音韵歷史上的方言性,提出另外一種時空結合的研究模式,既重視文獻材料,又重視方言材料,利用現代方言特點去簡化《切韵》系統,又用《切韵》去投射原始漢語系統,以求建立原始方言。不過,這種模式沒有明顯的歷史階段性,在斷代的研究方面有所不足。 

黃典铡肚许嵭再|的探討》(《廈門大學學報》1982年第3期)認爲《切韵》是一個能够代表中古音系的斷代研究材料,它的體系中叠合了南北兩大代表方言的同源成分,其中一爲合乎傳統的雅音,一爲口語音,在當時都可以“驗諸唇吻”,是一個文白交相爲用的單一系統,因此他的著作很重視反切又音在歷史發展中的地位的研究。丁邦新《重建漢語中古音系的一些想法》(《中國語文》1995年第6期)仍然把《切韵》看成是中古的代表音系,但他主張《切韵》是南北兩大方言相加而來的綜合的音系,據此他提出利用《切韵》來分別構擬金陵洛下兩個音系,主張對《切韵》作南北兩個音系的還原,同時對現代方言材料、中古的對音和域外方言材料作地域和源流的區分。這種構想的研究也還有待深入。和丁的主張有某點近似的,黃笑山《〈切韵〉和中唐五代音位系統》(臺灣文津出版社1995)也主張把擬音材料也作了時代和地域的區分,但他傾向于認爲《切韵》是在一個單一系統中叠合了不同的方言層次的因素,中唐時代的語音和《切韵》音系的不同很大程度上是標準音的方言基礎的轉移造成的。所以他對方言材料、對音材料、域外方言和現代方言所作的區分,是爲了對中古的兩個階段(《切韵》時代和中唐-五代)分別做出語音系統的構擬,並嘗試著闡述了其間的發展。 

4.反切問題 

反切問題研究包括研究反切的構造規律、反切系統所反映的音類音位等語音問題、反切又音問題等等,有些問題將在其他地方討論,反切又音問題見下節,其他暫時從略。 

5.又音問題 

研究韻書又音可以增進對韻書的源流、字音的發展、方音的差異等方面的了解。 

黃侃很早就對《廣韻》又音作出研究,有《廣韻所載又音》《字有又音而不見本韻及他韻者》等文(《廣韻校錄》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)。此後在又音問題上用力最勤的主要有葛信益、黃典铡⒂鄰i永等人。葛信益〈廣韻〉訛奪擧正》(《音韻學研究》第一輯,中華書局1984)、《張氏澤存堂本〈廣韻〉異讀字形訛舉例》(《中國語文》1984年第4期)、《〈廣韻〉異讀字有兩體皆聲者》(《中國語文》1985年第1期)、《〈廣韻〉異讀字釋例》(《語言研究》1985年第2期)等文(後來匯集在他的《廣韻叢考》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1993)討論又音及其體例,指出方俗古今、音隨意變等都可能成爲又音產生的原因。黃典铡斗辞挟愇脑谝繇嵃l展中的作用》(《語言教學與研究》1981年第1期)、《〈切韻〉的異讀:反切異文類聚》(《切韻綜合研究》廈門大學出版社1994)認爲又音字是漢語語音發展中積澱的產物,可以作爲研究上古至中古語音發展的材料。余廼永的又音研究主要體現在他的《新校互注宋本廣韻》之中。趙振鐸《〈廣韻〉的又讀字》(《中國音韻學研究》第一輯,中華書局1984)也是討論又音字古今或方音差異以及構詞等問題的。這方面的文章還有趙銳《〈廣韵〉又讀字的研究》(《哈爾濱師範大學學報》1961年第1期)、汪夀明《從〈廣韻>的同義又讀字談〈廣韻〉音系〉(《上海師大學報》1980年第3期)、羅偉豪《關於〈切韻〉“又音”的類隔》(《學術研究》1983年第4期)、李長仁、方勤《試談〈廣韻〉“又讀”對漢語語音史研究的價值》(《松遼學刊》1984年第2期)、林濤《〈廣韵〉少數字今讀與其反切規律音有別的原因》(《廣西大學學報》89.1),劉曉南《〈廣韵〉又音考誤》(《古漢語研究》96.1)和《從〈廣韵〉又音看古代的語流音變》(《語言研究》96增刊),李葆嘉《〈廣韵〉真諄部反切下字類隔芻論》(《古漢語研究》96.1)、《〈廣韵〉大韵韵目與小韵韵目之字同切异考》(《語言研究》96增刊),李長仁《談〈廣韵〉“又讀”中的假借》(《松遼學刊》96.1)等。 

6.音系構擬 

《切韻》音系的構擬開始于高本漢的《中國音韻學研究》,而且自高本漢開始,《切韻》音系的構擬就和中古音的構擬相聯係,所以我們把這方面的内容放在“中古音系研究”裏說。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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